【西北湖畔的飞】

不需要多少财富或名气，人同样可以快乐、满足。

２０１１年８月４日晚上９点多，我走出武汉锦江国际大酒店的旋转玻璃大门，它是一家五星级宾馆，斜对面是武汉最高档、奢侈品集中地新世界百货。

我沿着新华大道散步，拐进雪松路小马路。雪松路餐饮店一家挨一家，不是那种表面装潢整洁，让食客吃不准价位的饭店，而是透过沿街的大玻璃，看得见里面情形的排挡似的亲民饭馆。虽说９点多了，可家家灯光明亮。有些人喜欢在门外围坐，喝着酒，大声说话，以年轻人居多。这几天难得气温不算高，但夏夜毕竟闷热。巷子口的居民，在竹椅上歇息，小吃摊主在门外的炉子旁忙碌，烧鸭脖等卤味食品。深入巷里深处才容易感受到当地居民的生活味道，看得到家常随意的原生态风貌，而商业大街亮丽的橱窗门面往往是城市的所谓“形象工程”，千篇一律。

后来，便弯到西北湖的一侧。一排高楼下的底层房屋开着数家咖啡馆，门前走道就沿着湖岸。客人们坐在湖畔的台子前，迷离的夜色中，享受着轻微的风带来的湿润清新的气息，遥望对岸的灯火霓虹，在啤酒等饮料的滋润下舒展开话题。真让我这个上海外乡人羡慕有这么一个逍遥的湖畔夜景。

绕着湖边信步，蜿蜒小路旁幽幽树丛，素淡灯影。一处弧形延伸向湖边，点缀着几条长椅，此刻早有人面对湖水而坐。还有些人是拿着自己家的竹凳，专来此纳凉休闲心的。但不见嘈杂摸样，换在上海，这么清雅的去处，恐怕早已人挨着人而感觉不自在了。

节奏分明的歌乐声传来。往前走，便看到湖湾泊着各式各样的游舟，湖心还有两条小舟畅游呢。边上湖畔，有一个下沉式广场。其位置，是在锦江国际大酒店的门前右侧。

走近下沉式广场，发现那里不仅像很多城市那样，可以看到夜晚聚集的街舞爱好者，更是旱冰轮滑者的竞技场呢。广场呈圆形，中间是一些跳舞的人，学跳舞的人。外面圆周部分则是一个个轮滑者轻盈如飞的身影，绕着圆心一圈圈地滑着。其滑技之高令我驻足许久。有倒着滑，有张开双臂身体前探作飞翔状亮相，一边滑一边吸冰棍，或两人牵手共滑。女孩穿今夏流行的很短的热裤，玉腿线条毕露。周边是阶梯型看台，有人观赏着广场上的滑行者，也许是在休息，待会也是要上场的。几处大大小小轮滑鞋堆在地上，应该是供出租。

一女孩跌倒了，爬起来继续，仿佛这样的跌倒很多次了，一点也不值得关注。这里的人，大多技术良好，应该是每天来此训练、展示、炫耀、竞技。其实，最终，他们得到的是外人难以体会的满足和自在。我很希望自己像他们一样，掌握好轮滑的技巧，像他们那样飞起来。这愿望好像并不难实现，但为啥却难以真正实现呢？时间、精力、旁人的惊讶、议论，左思右虑，瞻前顾后，就这么蹉跎了。

生活满可以浪漫、丰富、多彩，并不如我们很多人的日子那样单调。你也许不那么富裕，更没有什么社会地位而出名，却也可以活得快乐、健康，如同我们常常这样祝福别人。遗憾的是，知识，成了包袱，眼高手低；年龄或者经历，成了包袱，好像到了中老年就不该做年轻人喜欢的事了。没有那么多禁忌的，找到你自己的本性，飞起来吧。哪怕你飞得并不高，仅仅是刚离开地面而已。

我上了锦江10楼，玻璃窗关着，仍能隐约听见下面广场上的音乐声。真是动感十足的生活啊。

【她那拈花般的微笑】

出差武汉，中午，企业领导请我吃饭。饭后，安排了一辆车，让我去归元寺、古琴台看看。

除了司机，陪伴我的是一位姑娘，姓钱，说在门店负责人事工作。８月初的日子，小钱穿件蓝牛仔布衬衣，黑裤，打扮素朴。个头不高，短发。她的“鲜明”特点是小眼，仿佛一直睁不大似地。而她仿佛一直含带着微笑，似微笑而眯缝，似眯缝而微笑。

虽说初次见面，小钱倒也落落大方。她坐前排司机右侧，我坐后排司机后面。我尽可能挑些话题，想表现出自己的“大人”气质，小钱回应着、介绍着、询问着，不失待客热情。

她说是借我的光重游归元寺，已经有八年未游了。游览中，我感觉得到她跟随着我的步子，应和着客人的节奏前行。因为时间宽裕，我故意看得比较慢，不想浮光掠影而浑浑噩噩。不够用心而走过场——这在以往的游览中常见，回去后，除了几张照片，再没有在心中留下什么，更谈不上什么收获，去过和没走过基本没啥不一样。套用佛门的话，倒是都放下了。

对佛理，我有点兴趣，但瞧不起烧香拜佛之类的形式，以为那是盲目的信徒做的功课，自欺欺人的一套。我在佛像宗庙方面的知识很是肤浅。想不到小钱这样年轻姑娘像是饶有兴趣地观赏着佛像塑雕。不管是接待我这个客人而表现出的礼节，还是尊重菩萨的真心，我对小钱心抱好感。二十来岁的年龄，大多数人流露出的是追逐时髦，张扬表面，轻蔑中老年人爱好的轻狂风格。在墨迹石拓长廊，她介绍书法者昌明曾是归元寺的主持。其实我不懂书法，所以对那些墨迹并不上心。我不过慕名而来，到此一游而消磨时光。于是我称赞小钱有佛心慧性，喜欢她的沉稳礼貌。看来小钱是奉佛教，她说在网上下载了大悲咒等念经，心情不好时放给自己听，这样心情会平静安详。这让我对她生出几分敬意，在这一点上，她修炼比我专心。

徜徉到一个开阔地，空中矗立着一高大的双面佛雕。小钱说政府已在规划，扩大兴建归元寺，今后游客可以在这里游玩个大半天呢。而现在，一般人只待一二个小时。双面观音塑雕边上有一个多数寺院都有的祈福林，木架上面挂满了红色飘带的祈福牌。小钱付了４０元，为我请来了一个祈福牌。于是我在祈福牌写上祝福家人平安健康快乐的话语。

接着，我们步入一个佛物珠宝商店。里面的金银宝石灿烂生辉，雕刻生动。虽然其价格让不懂行的我生疑，然欣赏这些美妙精致的工艺饰品让我和小钱觉得不虚此行。

平和、沉稳，然不无年轻姑娘天然的快活，这就是小钱给我留下的印象。她那眯起的眼睛常含着微笑，仿佛满足、仿佛愉悦，仿佛自在，竟如我佛拈花一般。此态度，好生让为了名利费尽心机而疲惫厌倦的人羡慕。

２０１１年８月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