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诗人铁舞近影: 【诗人多侧面】 铁舞是一位诗人,读他的《瞬间伊甸园》语言优美,气息迷人!他又是一位高级教师,在教学上有逻辑有形象,又有创新!还是一位学者,著有学术论著《学术心情》《诗歌教学课堂实录》等。又是一位心理质询师。。。。。又是。。。。。又是。。。。。 听他说话语气温和,思想却不时闪烁出尖尖的芒刺,他谈起喜欢的诗歌,喜欢的话剧,喜欢的表演,思绪在穿越中上演不断变换的场景!新颖,奇幻,带领你走过梦幻的隧道。。。。。下面展示铁舞的《诗参考》。。。。。(小编) 【诗参考 (1)】TW诗学院 诗歌实验室 2011-11-26 ——————————————————————————————————————— 《蟋蟀》一诗的讨论 新诗的创作实践始终要回答这两个问题: 西方的我们究竟有多少可以吸收? 传统的究竟又有多少可以继承?
蟋蟀* 作者:铁舞 有只蟋蟀进了我的屋 岁月在暮,它要我快乐; 蟋蟀蟋蟀它歌唱, 键盘声声,与其相和。 蟋蟀蟋蟀它唱歌, 惊恐在心,岁月在暮; 我不怕时光追不上, 键盘声声,似与高山相撞。* 我不怕时光追不上, 天苍苍,地茫茫, 有只蟋蟀进了我的屋 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 *《诗经﹣蟋蟀》诗:蟋蟀在堂,岁聿在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己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己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蟋蟀在堂,役车其休回。今我不乐,日月其韬。无己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诗经﹣天作》诗: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歧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蟋蟀》一诗的群发讨论 苦李子的回复(安康) 就是诗经的感觉,有对时光的慨叹,最后上升到对人类的思考。念到极致就是怨。好诗! 2011/10/30 谢海泉的回复 有意借蟋蟀来作“秋声”(赋)吧。味还可再浓些。想到秋声就连带出了个赋字。 2011-10-31 叶青的回复 老兄想玩返璞归真,已非一日。在这多元时代,接近歌谣的风格,或许更属时尚一款。口语非我所钟,偶有佳作,亦堪讽咏。蟋蟀在堂,时序与人生之寒意隐然袭人。宕开一笔写战争,虽有妙意,略显凿痕。乱评莫怪。 2011/11/01 十三月的回复 很直白平易,富有音乐感,自然不虚浮,有古诗遗韵。 2011/11/01 灵子的回复 哈哈,很有意思,先让我想起诗经之味。再读,发现你正用一颗诗心与这不速之客对吟。世事繁杂,也不可预料,就如这蟋蟀,它来倒你房间尽情歌唱,一般人会请出这小家伙,而诗人你却把它当成了心情灵感入诗的因子。哈哈,笑之余,感受到了你的可爱,诗留给我的空间当然也不小。 2011/11/1 宗月的回复 吸收了古朴和复沓,直接还原赋比兴,清新简洁又有深意,我觉得是很好的尝试。 2011/11.01 如枫落的回复(邮件) 《蟋蟀》这首,先从蟋蟀说起,感觉那是一种田园的风光,悠闲松弛的日子,感受生活,但是“键盘声声,与其相和”感觉蟋蟀能懂诗人的心。 蟋蟀在歌唱,它的忧伤,惊恐,还有时光,岁月,键盘里打出的文字,可能有很多人不懂,这个时代的人不懂,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滋味。碰击,会有火花出现? 前两段给人一个个疑惑,一个个谜团,为何惊恐,为何与高山相撞。 最后一段,有一个答案,诗人过着悠闲日子,依旧忧患着,这个世间还有战争,“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感觉这句是诗眼。 这首感觉是哲理诗,诗人要表达一种忧患意识,但是我觉得不够完善,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这首诗意图的话,我想,来一段与蟋蟀的美好描写,作为比较,对比一下。有个画面的比较,起到一个视角的冲击感。 2011-11-1 周到的回复 乍读文白杂糅,稍显凌乱,可能是手机阅读之故;反复再三,觉得别致新颖,口齿留香,古朴时尚,不可多得! 2011-11-1
芜弦的回复 你有意从《诗经》源头让现代诗歌的精神与形式回归“咏而歌的本体”,故而大作既有“谣”的喻事,又有诗经的比兴,甚可玩味。 2011-11-2 古冈的回复 此诗朴实真实,节律颇似诗经,一唱三叹,尤其结句,从蟋蟀的欢唱联想到人类的战争苦难,提升了整首诗的意境。 又:刚找来一读(《诗经》),又感受到大作与唐风《蟋蟀》一样,面对岁末流光的感慨,表达了一种使人博大的胸襟。 2011-11-2 玄鱼的回复 文人民谣不错。 2011-11-2 小鱼儿的回复 我还是习惯在电脑上把一首诗正常分行看,才能阅读诗。你这首诗,前面两段貌似新格律,有韵,也有音节规律。我最喜欢的是最后两句——有只蟋蟀进了我的屋,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貌似诙谐,深有思索。 2011-11-2 费碟的回复(邮件) 这是一首令人回味颇多的诗,读第一遍我首先想到了南海争端和时不时的军演,回想阿富汗、利比亚等的战争,确有“惊恐在心,岁月在暮”的感觉;读第二遍,忽然觉得蟋蟀怎么那么通达人心,有地方在打仗,找一个安静地方抒发情怀,咏唱咏唱,真乃无力回天,也就独善其身吧,一时间战争场面和难民逃亡的情景浮现眼前。这首诗歌通篇表达了作者对和平与安宁生活的向往,对战争的厌恶。你看“键盘声声,与其相和”“ 似与高山相撞”其实就是作者强烈的共鸣声。 全诗形式上大致节拍相和,有一定的乐感,在第一节中“键盘声声,与其相和”的“相和”二字,如若改成“合唱”我个人觉得更好,一是韵角相和,便于咏叹,朗朗上口;二是键盘声声,“和”的是轻轻的蟋蟀声,用“唱”可以宣泄人类的和平渴求,达到宁静小屋闻春雷的感觉。 2011-11-4 程林的回复 有乐府的味道。二千年前或者二千年后,都会有一个诗人,在这块深情的土地上感叹时光的流逝和因为战争而流逝得更快的生命。人类已经有70亿了,最大的战争是人类和地球的战争,而且现在已经打响。这是我最担心的。 2011-11-4
张炎的回复(浙江) 蟋蟀是一个具有古典意味的意象,古诗中有关促织、虫鸣的句子,现代诗人流沙河也写过“就是那一只蟋蟀”等诗句,主题一般是思乡怀国。这首诗可看作是古典与现代的一个碰撞,蟋蟀与键盘的一次碰撞,儿时记忆与岁月在暮的碰撞。循环往复的手法似诗经,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让人想起阿米亥。“有只蟋蟀进了我的屋/岁月在暮/它要我快乐”是本诗中最动人的句子。“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是本诗中最震撼的句子。 2011-11-4 殷秀红的回复(吴江) 作者以“蟋蟀”为命题,大多数人会想到童年捉蟋蟀的童趣。但作者不落俗套,构思精巧,从微小生灵和人文环境“唱和”入手,展示给人们的是一幅人和大自然温馨而和谐的场景,让人奋起。光阴荏苒,不平凡的岁月充满了活力。同样,作者也不避讳和平世界下的黑暗,予以揭示。在他的诗句的结尾部,来一个精彩的转折点,吟出“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的诗句,赤子情怀跃然纸上。那么,整个诗篇就有了很高的提升和主旨。 2011-11-4 蔡薇琳回复 这诗歌没写完。 2011-11-4 王成荣回复 莫名见冒理盛长 (原文如此) 2011-11-4 蔡世华的回复 第一段的韵恰到好处,后两段把情感描写得太直露,老骥伏枥?高山的意象很好,但我不知道如何运用到诗中的。 2011-11-5 戴仁毅的回复 这首诗好像有点打油的味道,不敢恭维。后面几句也拟删掉为妥,这样显得精炼一点。 2011-11-5 曲铭回复 印象较深的:岁月在暮它要我快乐。祝你快乐,虽然我不是蟋蟀。 2011-11-5 盘亚东的回复 短短数句之间有对生命、死亡、世界的思考,而且结合巧妙。好诗! 2011-11-5 如枫落的再次回复(邮件) 《蟋蟀》这首,先从蟋蟀说起,感觉那是一种田园的风光,悠闲松弛的日子,感受生活,但是“键盘声声,与其相和”感觉蟋蟀能懂诗人的心。 蟋蟀在歌唱,它的忧伤,惊恐,还有时光,岁月,键盘里打出的文字,可能有很多人不懂,这个时代的人不懂,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滋味。碰击,会有火花出现? 前两段给人一个个疑惑,一个个谜团,为何惊恐,为何与高山相撞。 最后一段,有一个答案,诗人过着悠闲日子,依旧忧患着,这个世间还有战争,“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感觉这句是诗眼。 诗的结构,有特点,后一拍重复前拍第三句,最后拍重复二句,回荡起伏。 这首感觉是哲理诗,诗人要表达一种忧患意识,但是我觉得不够完善,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这首诗意图的话,我想,来一段与蟋蟀的美好描写,作为比较,对比一下。有个画面的比较,起到一个视角的冲击感。前二拍如第三拍一样,能压韵,读起来更上口。 上面的解析是我2011.11.01的读解。自以为我解析了这首诗,其实不然,大错特错了。我根本没有读解出诗的本意。 诗人写这首《蟋蟀》,同源自于诗经中的《蟋蟀》,如此理解就有不同的寓意了,具体诗经里所表达的寓意可以参照我转载的《诗经 唐风.唐风.蟋蟀》这篇。诗人的风格与诗经里的风格相似,寓意也相仿,诗人带着现代的元素,融入到唐风的格式里去,来表达同一种的心境。 问自己为何会想到如此田园风光呢?也许前不久家里确实有一蟋蟀拜访客厅。那时很兴奋,把蟋蟀请进玻璃瓶里,所以有这个情结在里面。而诗人是在城市,是一位城市诗人,蟋蟀拜访的可能性极小,只有通过这个意象,表达一种心情,一种情绪。 由此可以看出我在国学方面的欠缺,无知。古时的文人,必须熟读四书五经,这如现在我们要学语文的音标一样重要,可是现在这些东西,能有多少人熟知呢? 国学发端于春秋战国时期,产生了在中国历史上影响既深且巨的学术派别,经学、诗学、史学、蒙学、书画学是国学的主干。经学,在汉辞代占据了主流文化的地位。诗学从《诗经》《楚》,至唐诗、宋词、元曲,长盛不衰。 此诗,也可以看出,铁舞老师是希望古风与新诗融为一体的探索性的创作。 格律诗时常会引用一些古典,看懂格律诗也必然要懂历史与古典,饱读饱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历史。 这样也势必联系到了传统国学的重要价值,人大的校长纪宝成认为重振国学,对于唤起文化自觉,恢复文化自信,实现文化认同,增强民族凝聚力,具有重要的意义;可提高国人的道德水准,提高个人的文化素养,提高国民的精神生活水平,对建设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意义; 最近到吴江讲课的国学大师——张仁贤,为振兴国学,殷切希望薪火能相传,可以无偿奉献自己的著作。 总而言之,读解此诗到最后,我才发现,解析一首诗歌,读懂一首诗歌,是要何等的资历与诗人心有灵犀的感觉。更要有国学作为基础,有了扎实的功底,才能写出好的诗歌来。 2011-11-5 杨宏声的回复(邮件) 《蟋蟀》有《诗经》的调门,有儿歌的调门我不愿意说是民歌的调门。 写诗者注意且在意的是什么?诗的言外之意是什么?读诗时可以留意。 我注意到,作者近年鼓吹新古风。古风新韵,十足的《诗经》情致,又十足的不是。概言之:蟋蟀进屋,它是出场者,或许,它现在也是陌生的在场者。也许,这也是为什么诗人要继《诗经》之后再写一首《蟋蟀》的缘由。 2011-11-5 王晟的回复 一个字:妙! 2011-11-5 语伞的回复 有妙趣也有深意。 2011-11-6 王坚的回复 “不怕”是否能改成“怕”字,可能更有意味些。 2011-11-7 朱荣明的回复 蟋蟀是好斗的,和人类喜好发动战争可以发生关联。 2011-11-7 北斗的回复(辽宁)(邮件) 关于蟋蟀的诗歌,我有印象的不是很多,也是我的阅读范围不够广大,比较有印象的是,南宋词人姜夔的《齐天乐》中的蟋蟀,开头的“庾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带来的是一种衰飒的气氛,颇与你的“蟋蟀蟋蟀它唱歌/键盘声声,与其相和。”形成对比,姜夔是在读书,而你是在打电脑,蟋蟀一变“私语”为“唱歌”,气氛也就变了,互相慰藉,抵御岁暮带来的压力,总的基调是同欢,我更喜欢悲凉的格调,人物共泣。在诗歌的叙述中,相同的语句不断重复出现,给人的是蟋蟀的歌声、键盘的声声总是在耳、挥之不去的感觉,用意还是很特别的,同时重复的语句中有个别处的词语变化,给人一种层递加强之感,又深化感情之用,这种重复之法,颇似《诗经》中某些诗歌,特别是最后一句的“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给人一种突兀之感,强调现实的不宁静,寓意还是很深刻的。此诗读来有一种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现代民歌风味,但我认为,你的这首《蟋蟀》之诗它更古老的源头是在《诗经》那儿。你的最后一句“天底下还有地方在打仗。”若从形式上看,更像《诗经》一诗中的“宛在水中央”给人的感觉 。音乐性是你的这首诗主要的特征,属于19世纪的俄罗斯的悄声细语派。 2011-11-7 杨秀丽的回复 《蟋蟀》一诗有《诗经》之味。蟋蟀是古典传统意象,是属于乡村的,键盘又是属于现代的,穿插结合,有时空之感,又关注时代和世界,把自身的生活状态和周围的环境结合起来,生命的逼迫让诗也像蟋蟀之声短促而收紧。 2011-11-8 吴明琪的回复 通过暮秋中搏击吟唱的微弱生命与现代人类创作状态的巧妙比对,表现了不同的生命个体与事物在不同的时空和环境中生存的艰辛和乐观,比兴对象的交替重复出现,是对4生命和只争朝夕这种不屈精神的礼赞,犹如丰子凯的画风,即清醒典雅,又意味隽永。 2011-11-10 附录1: 于慕文2012-1-22拜年和诗: 爆竹声声 岁月在暮 一只蟋蟀进了你的屋 它要你快乐 鬓发苍苍 岁月在暮 蟋蟀蟋蟀它唱歌 不要怕时光追不上 附录2:秋蝉与蟋蟀 王晓波 叶落秋色夜色暮 橙黄色的节能灯下 托尔斯泰在故纸堆里 正和我谈论 战争与和平 正是话酣意浓 蝉,这一位不速之客 没有说一句“知了” 却是带着好奇 降落台灯支架上 房子东隅 一只蟋蟀正在歌唱 天苍苍,地茫茫 房子的西隅 另一只蟋蟀在和唱 天苍苍,地茫茫 两只蟋蟀的歌声 越来越尖锐 两只高声争吵的蟋蟀 两只互相撕咬的蟋蟀 两只斗得不可开交的蟋蟀 天苍苍,地茫茫 胜利的蟋蟀在高唱 蝉,这一位不速之客 飞离了书房 临别时 说了一句 知了 浅说现代汉诗的汉味 在我写了一首《蟋蟀》手机群发以后不久,收到了广东王晓波这首诗的回复。我非常喜欢这首诗,我看到了一首诗与一首诗的互相影响;我看到了具有汉语思维特征的中国的现代诗。这并不是说,这首诗十全十美(世界上十全十美的诗是没有的),不同的人各按自己的审美观尽可以对之提出不同的审美批评。现在到处可以听到“汉诗”“现代汉诗”的提法,一些文学杂志还设有专门栏目,但我很少看到令我信服的汉诗样式,现在诗的最低标准似乎就是“分行”了,没有高标准。在我看来,应该给诗歌分分级别。我理解的“现代汉诗”是具有汉语思维特征的诗歌,现代汉诗当是现代的,又是保持汉语意味的,可以借鉴外国诗歌的表现手法,但它一定是汉语方式的表现。读了这首诗,我在第一时间给王晓波发了一条短信:“这是一首现代汉诗,用的是现代汉语的表达式:物象1+物象2+-----=整体意象。全诗不做议论,用场景说话。”(大意如此,那条回复已被过早删除了)也许这个回复经不起推敲,但已在我脑海里形成了现代汉诗的一种可以被认可的模样:一;汉语言的意味;二,以物象说话;三,有具体的生活场景。也许有人会说现代汉诗的模态应该是多元的,不错,我们必须承认在当今多元价值观之下出现的必定是多元的诗形态,但必须提醒的是,一个多元状态下的中国诗坛,中国本色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这和西媒报道“北京本色的东西越来越少”一样,经过翻天覆地大变革的中国,其变化让人眼花缭乱,诗坛亦如此。我们不能等待,诗坛需要做一番“本色甄别”,才能把最有代表性的汉诗选出来。正是在这一层意义上,我推荐诗人王晓波的这首小诗。(铁舞) 【诗参考 (2)】TW诗学院 诗歌实验室 2012-1-11 ——————————————————————————————————————— 2012年,你想“打油”吗?
铁舞 事后有点后悔,龙年大吉,元旦照例该说些吉利的话,却糊里糊涂写了一首打油诗给住在玉佛城自命“松溪草堂主人”的上海诗人叶青,并同时向诸诗友发去:“玉佛城上是高楼,3号4F水悠悠。君识松溪草堂主,诗中可有白苹洲?”当时正在读到温庭筠的《梦江南》诗句:“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于是想和叶青开开玩笑,把“水悠悠”和“白苹洲”拿来入诗,看看会起什么波澜。 上午发出的短信,下午四点多得到叶青短信《答铁舞》:“楼高水浅未成景,松溪美名愧煞人。白苹洲上空自嗟,从此柳郎不歌吟。” 当晚开始陆续收到2011年最后一天在叶青“松溪草堂”喝下午茶的诗友的不同样式的“打油”,按先后到来的顺序实录如下: 十三月:松间浮月影,溪畔浣诗声。草下藏风雷,堂上隐鹤鸣。狂徒今何在?轻叩一壶春。铁舞凌波去,芜弦空剑音。笑忘江山事,磕破就乾坤。 芜弦《步铁舞元旦打油韵》:“九天生聚佛前楼,旧岁几度诗魂悠。鹦鹉番声主人及,提灯还照白苹洲。” 宗月《打油答诸诗友》:数度共聚玉佛城,几番品茗叙诗情。畅怀松溪草堂主,旧岁新年来歌吟。 何群明:三五知己聚松溪,几杯清茶几首诗。闲谈天下悲欢事,笑迎来年谱新词。 曲铭:松下多阔论,溪边会新朋。草青含日月,堂中自无声。 灵子:岁末玉佛寺,香火出墙来。隔壁城里叶青斋,围几相坐八九人。谈古论今傲骨在,诗龙茶心沪难觅。铁舞有新译,芜弦字字玑。天靖诗观奇,宏声对联隐。宗月静观兔年去,曲铭来迟意更浓,十三月临龙图腾。畅聊声里,窗边鹦鹉如美人。群明文集会,灵子耳畔,玉佛钟声暂无音。都道浮云淡,时风劲吹,何须红尘落歌徒。能不恋草堂? 宏声和李天靖来得晚,我催得急,说大家都“打油”了,你们也打呀,叶青的“油桶”未满。第三天,两位大将果然也送“油”上门了? 杨宏声《松溪草堂杂咏之一》:故人厚我频寄诗,如龙长吟许相知。待和铁舞蹈声铿,锵云韶法曲惊世。 李天靖《松溪堂》:走不进松溪堂了/ 走进松溪堂 /走不进松溪了/走进了松溪/走不进一株松了/走进一株松/走不进一松针了/走进一松针/才算走进了玉佛城/走进了松溪堂//守岁之夜/耳朵一夜在城外/听松/听溪/听雪 关于“打油诗”我开始至注意两条信息,第一条是《现代汉语词典》记载:“内容和词句通俗诙谐、不拘于平仄韵律的旧体诗。相传为唐代张打油所创,因而得名。” 另一条信息为我所整理:2005年6月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大学新语文(夏中义主编)把鲁迅、王炎培、夏衍、荒芜、聂绀弩、杨宪益的一些旧体诗,列入打油诗一栏。编者从“幽默”与“笑”的区别角度,指出中国文人的打油诗,体现了一种典雅节制的“反躬自笑”——经常在逆境中,以自我解嘲来获取一种平衡,哀而不伤、溃而不败,体现了一种健康抑或优雅的自我意识。从这个角度看,上述作为在行为意义上都具有打油意味,从文面上分辨谁 最具有打油意味呢?无疑当属堂主与本人了,其次是芜弦,再其次就很难说了-----至李天靖则完全是新诗,要不,也算是新诗中的“打油”吧。 我以为,中国文人的打油诗,是从传统格局里走出来的真正意义上的中国方式的自由诗,和受西方诗歌影响而产生的新诗同为自由诗,只是它当归于另一路,这一路其实是可以大大发展的,可以说是早已成熟了的一种已经契入民族心理的审美范式,其悲哀在于不为时人需要所认识。有人曾经这样说过,新诗诞生不是本体演进、而是文学革命的结果。它不是古典诗歌的自然延伸,而是受西方诗歌影响发展起来的一种诗歌形式。它在语法、修辞、体制、美学等诗学的各个方面都遭遇一次断裂,而这一断裂迫使新诗的审美范式与民族心理发生错位。也许,这是新诗的“先天不足”。——如此说来,那么,中国现代文人的打油诗就没有这样的先天不足了吧?它可以说不是受西方诗歌影响,是古典诗歌的直接的自然延伸,并由此而发展起来的一种诗歌形式,当属本真的汉诗。没想到几千年中国诗歌史上的本土的现代派鼻祖竟然是唐代的“张打油”,岂不也是一场历史大幽默。 ﹡﹡﹡﹡﹡﹡﹡﹡ 后来,从网上查得打油诗词的网站何其多,许多人早就在那里“先锋”了,相比较我们许多自命为诗人的诗人,无论其如何先锋,实在是太正统、太正统了。闲暇之余,还是读读这些打油诗来得有趣,在此我不妨采撷几朵油“花”,让大家赏赏: 据说,唐朝有个叫张打油的,平常喜欢作俚俗诗。一天,大雪纷飞,天地浑然一色,张打油突然诗性大发,吟《雪诗》一首: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首富于风趣、逗人发笑的诗,形象而夸张地描绘出了雪中奇景的特色。于是人们将此类俚俗浅陋、引人开心的诗作叫作“打油诗”。张打油从此远近闻名了。 打油诗虽是不上档次,但由于它极具讽刺性,有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下面几则就是: “文革”时窃踞《人民日报》总编要职者常念别字。一次参加宴会,与著名考古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夏鼐先生同坐,见桌上名单,他便打招呼大声称对方为“夏鼎同志”。此事传出,某作家写打油诗讽之: 夏鼎同志你可好? 夏鼐听了吓一跳。 偷我头上一个乃, 还来同我打交道! 真可谓滑天下之大稽。 早些年南京某报登载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名单时,把委员朱夏先生误排成“失夏”,朱夏看了哭笑不得,戏作打油诗一首: 铮铮脊骨何曾断, 小小头颅尚喜留。 从此金陵无酷暑, 送春归去便迎秋。 “失夏”嘛,长江“三大火炉”之一的南京金陵从春天直接进入秋天,多凉爽啊. 还有一个: 某女婿托丈人买杏果,却误将“杏”字写成“否”字。岳丈看了恼火,写打油诗讽之: 听说贤婿要吃‘否’, 害得老汉满街走。 捎来一些小黄杏, 不知是‘否’不是‘否’ 20世纪70年代,许世友写了一首 《莫猖狂》 娘们秀才莫猖狂 三落三起理应当 谁敢杀我诸葛亮 老子还他三百枪 矛头直指江*青反*党*集**团,表示坚决保护*邓**平的决心。 宋代广东有一为夫送饭的老妇,是个地道的乡巴佬。但她面对苏东坡逃逗性的诗句戏弄,应对自如,反唇相讥,出口成诗,尤为得体。诗云:
“蓬发星星两乳乌, 朝朝送饭去寻夫。” “是非只为多开口, 记否朝廷贬汝无?” 这首打油诗前两句出自苏东坡之口,后两句为老妇人所言。当时大名鼎鼎的苏东坡谪贬广东后,几乎家喻户晓,无人不知。显然,老妇人这两句打油诗是针对苏东坡的人生坎坷的,它揭了苏东坡的老底、疮疤,戳到了他的痛处 看来,这些打油诗当属正宗,是信口拈来的,有别于《大学新语文》的文人打油诗,当归于民间一类。网上有征集打油诗的,有人出了前两句: 年年打光棍,年年种桃花。 后面怎么做下去?肯定有千奇八怪的做法。但我觉得就只两句够了,胜过我们看到的许许多多的诗。 ﹡﹡﹡﹡﹡﹡﹡﹡ 在读一本《<尤利西斯>叙事艺术研究》的书,第一次知道在《尤利西斯》这部西方文坛的旷世之作中,他的戏仿叙事里也有打油诗的内容。乔伊斯运用文字游戏的手段刻画反英雄人物。在小说十五章,布卢姆和斯蒂芬夜闯都柏林红灯区,二人在妓院中海阔天空一番。叙述者借助“狱门救济会的姑娘们”所唱的一首小曲,运用打油诗所隐含的龌龊和淫秽的内容揭示现代都柏林精神世界的荒诞和瘫痪: If you see kay Tell him he may See you in tea Tell him from me (p.497) 在这首打油诗中,字面意思非常简单,但它确实一首离合藏头诗(acrostic)。在第一和第三行中,读诗单音节词,如果把每行的单音节单词看做是和其读音一致的字母,然后再把四个字母组成一个新的单词,意义就出现了。“If you see kay”就变成了f,u,c,k,即“fuck”(粗俗语:性交):“See you in tea”就变成了c,u,n,t, 即“cunt”(粗俗语:女性生殖器)。这是一种文字游戏。无独有偶,在这一章的尾部,叙述者再次借用了文字游戏,一位名为“BIDDY THE CLAP”(患淋病的女仆)问道:“听到教授话了吗?他是学院的教授哩。”这是一位名叫“CUNTY KATE”(坎蒂-凯特)回答道:“听见了”(p.895)CUNTY的本意就是“女性阴部”。在英美现代主义小说中,以如此粗俗的内容进行叙事还是不多见的。《尤利西斯》的叙述话语借助隐头诗,通过其形式的陌生化和内容的污秽龌龊不仅深刻地揭示小说的主题,也为叙述话语的陌生化找到了更多的方法技巧。叙述者在文中多次运用文字游戏以增强反讽的效果。比如正读与倒读意思不变的回文法(palindromes):“Mad am I mad am.And 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p137)这两句话颠倒语序后语句内容完全相同。汉语也有类似的表达方法,如,“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这些拗口的文字游戏本身内容的空洞性与文字形式的过分雕琢深刻揭示了现代社会物质文明高度发达下的精神瘫痪。 上述内容见《<尤利西斯>叙事艺术研究》一书,吴庆军著(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2006年8月第1版) ﹡﹡﹡﹡﹡﹡﹡﹡ 我现在要表扬一下我自己写的那首打油诗了: 玉佛城上是高楼,3号4F水悠悠。 君识松溪草堂主,诗中可有白苹洲? 第一句,讲的是玉佛城高过玉佛寺,反讽的是物质和信仰的关系。 第二句,讲的是名号为“松溪草堂”的具体位置,“水悠悠”,紧扣“溪”字,又暗指诗人们“诗句流淌”,“水”友令人联想到“口水”。 第三句,“君”指松溪草堂主人,本句对主人是尊重的,说“识”,是表扬主人的见识,同时也隐指“松溪草堂”的虚拟性,与第一句有关联。主人的对自己居室的命名行为,可以视为一个具有反讽意味的行为艺术。主人其实很清醒,所以他说“楼高水浅未成景,松溪美名愧煞人。” 第四句 ,“白苹洲”是随着“水悠悠”而来的。由“水悠悠”联想到“白苹洲”,缘由是一首宋词,温庭筠的《梦江南》:“梳洗罢,独依望江楼。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为什么有词联想呢?主人是性情中人,写过许多唯美的诗篇,阳台里还养了一只俏丽的小鹦鹉,颇具象征意味。主人说“白苹洲上空自嗟,从此柳郎不歌吟。”不也是典雅节制的“反躬自笑”吗? 小结一下: (1)本诗题为《龙年大吉,却糊里糊涂写了一首打油诗给住在玉佛城自命“松溪草堂主人”的上海诗人叶青,并向诸诗友发去》交代了写诗的缘由,提供了理解“打油”的时间和空间的发生,一首诗歌的发生是有原因的。 (2)这是一首从旧体里走出来的自由诗,除了第二句外,其余三句皆和平仄;而第二句的“3号4F”的出现显然是对旧体语言的碰撞。对自由的理解应该是:我可以用平仄,也可以不用平仄,随意才是自由。 好,我自己表扬自己,就到这里。 现在我想说: 2012年,能否成为大家伙的“打油年”? ——这话由我说出一点儿也不会有效应。 ——各位看官,这话要是由北岛说出,这份惊讶会不会是历史性的呢? --------------------------------------------------------------------- 铁舞,本名朱铁武,曾用名朱家祺,另有笔名朱白,高级讲师,海上书评人,写诗,写小说,国家职业心理咨询师,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古典文学学会会员,研究文艺学和批判性思维,现居上海.从事城市诗歌项目策划,诗歌教学实验和创造性思维技巧和训练的教学研究。著有诗集《山水零墨》《手稿时代》《瞬间伊甸园》《倾听阳光的诗章》,学术论著《学术心情》《诗歌教学课堂实录》。2006年选编的反映城市人的现代情绪和迷茫的上海现代城市诗选《忘却的飞行》,被列入《话说上海文学——百年上海文学作品巡礼》一书,成为百年上海文学轨迹之一。2010年10月由香港国际学术文化资讯出版公司出版《采访钱谷融》,全书三大部分:“听钱谷融自述”“钱谷融年谱”“走近钱谷融”,有一定的学术价值。电子信箱:zhutiewu@yahoo.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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