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文学协会去浙江江山采风,游江郎山、廿八都等景点。同行的会长姓余,说希望大家玩好、吃好、睡好,有宽余的话,再多一个带好。于是满车呼应——好! 旅游巴士刚刚启动,我就别出心裁地出了个对子——“浙江江山江郎山。” 从韵律上讲,此联有点毛病,就不管那么多了。想不到的是,一路旅行,或车厢里,或餐桌上,众人也不顾平仄,也不顾粘连,也不顾词性,甚至也不顾节奏,竟热热闹闹地对起对子来。 当日早上,天还好好的,但气象台预报,下午就可能有雨,第二天雨更大。如此一来,就决定先游江郎山,免得雨真下大了不容易爬山。到江郎山的时候,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先前在远处还清晰可辨的山头,忽然间就被云雾遮没,没有了踪影。就在众人叹息之际,山头又露出浅浅的影子,浮现在云霭之上,隐隐约约的,有点神秘。 这时候的细雨,也忽有忽无。众人也不管这些,拾级望山的高处攀去。没走多远,遇到了个平台,朦胧中,见对面崖壁上镌着几个字——江山如此多娇。啊啊,这“江山”的内涵,真的可有不同解读。就如常常见到的,卷烟厂的大红广告上,字却写着——爱我中华。也就如一同爬山的,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说起与江淹有关的一个成语。而我,给早先的对子又添了几个字:“浙江江山江郎山,江山多娇。”不得了,一仄十平,不敢说出口了。 还在车上时,就有人抢对对子了。“海南海角海浪花”,当然,还有“天津津门津舞门”,也不管对哪一句,凡是有对上的,便一片喝彩。晚上,到了餐桌上,众人不但对对子,似乎更中意出对子,那对子真的五花八门,有以姓氏为材料的,有以地名为材料的,有以物品为材料的,蔚为大观。那日路过的毛氏故地、晚上用餐的店名,都入了联。可喜的是,只要谁对一句,立刻无数酒杯高举,喝成一堆欢笑。有个对子出的就是酒,简单、简洁、简易——白酒、黄酒、啤酒,都是酒。对的一位也快——采风、采花、采蜜,无非采。 在座一位女才子,能写一手的骈文,有时候看不过去,便要嘟囔。我赔个小心说,只是大家玩玩,不煞风景啦,认真不得。是啊,时过境迁,都不是陈寅恪出“孙行者”考题那会的学生了,不对出“爷睡也”已经算好了。 第二天去廿八都,路过一个地方,导游指点说,戴笠老家。因此,又有了一联——雨农戴笠。想想,又加了半句——雨中魂归戴山。这个有点难了。有个陈诚,字辞修,修辞立其诚的意思吧,前面四个字尚可对付,后面若再加六个字,真犯难了。陈诚两次辞职,一次辽沈战役吃败仗,一次在行政院长任上,说是因为陈疴,想将这些意思放入联中,但总安排不停当,也就罢了。 不过,廿八都,倒值得看看。这是个小镇,毗邻浙闽赣三省,历史上算是个军事要地,一直有屯兵。又因毗邻三省,少不得客商肩夫往来,所以又成了一个熙熙攘攘的商埠。还因为四面八方往来人多,有的就此住下,安家落户,因此这小小的镇子,有姓氏140多个,方言13种。说它“鸡鸣三省”、“文化飞地”,真的是恰如其分。镇中展出的,就有旧时的兵营,前朝的洋货铺,各个姓氏的来源,方言的发音系统,甚至女特务的训练营。我还去过两户宅子,门都敞开着,没见着人,一户姜遇臣宅,一户杨通敬宅,其中一户,门两旁就是巨大的存米的柜子,可以想见这人家曾经的富庶。据说姜、杨二姓,位列当地四大家族,显赫一时。 这廿八都,街沿着古道而建,古道又傍着一条溪,听说已经改作他用的江西会馆有一楹联:“隔秋水一湖看岸花送客樯燕留人此境原非异土,共明月千里记夜醉桥畔晓浮枫水相逢好话家山。”有风景,有乡情,为在异乡的人送上丝丝温暖。 归途中,协会余会长为众人备了份小礼。不知是谁,脱口而出——“余会长说话有余地,喝酒有余量,唱歌有余音,年年有余。”哈,引来一车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