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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洁人墨色山水图 ------------------------------- 《洁人画集》序 储有明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开始从事上海美术条线的新闻报道。当时在这一条线叱咤风云的名记中,有两位前辈级的人物;一位是<中国新闻社>的陆谷苇, 一位是<文汇报>的徐洁人。 我曾登上南昌路一幢小洋楼的顶层,向谷苇先生请益;应门的是一头硕大而凶悍的狗。生平惧狗的我,后来竟再也没有向谷苇先生登门叩教。 与此同时,与洁人的交往却日复一日地多了起来。我们曾相偕采访过沈柔坚、吕蒙、谢稚柳、唐云、朱屺瞻、邵洛羊等画坛名宿。他待人接物的谦谦君子之风,给我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他的年资似乎比谷苇更高,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末,就卒业于顾执中创办的”民治新闻专科学校”, 竟和时任<解放日报>总编的陈念云有同窗之谊。他从未向我提及他与陈念云的这一夤缘,我是从与我同一办公室的同事、资深编辑陈真口中获悉的;她是陈念云的偏怜独女。这,应该不会有错! 民治新专在我辈新闻新晋的心目中,不啻新闻界的”黄埔军校”;这使我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崇敬。但他仍一如既往地谦和、谦逊、谦恭,有时甚至带几分谦卑;这是经历过”反右”和”文革”的资深报人,给人的共同印象。 迤逦到了1988年,台湾当局开放民众赴大陆省亲;年届九秩、旅居台北多年的书画艺术家陶寿伯欣然赋归,莅沪举办规模盛大的个人作品回顾展。陈念云在<解放日报>”朝花”版上发表了一篇2000字的长文,推介彼岸画师的艺术;这在当时两岸尚未实现”三通”的情况下诚属首次, 沪上各报纷纷循此例予以报道。我也援例在<新闻报>副刊”三原色”上发表了一篇长约1700字的报道,是我从事美术新闻报道以来的第一篇长文。与陈念老的雄文相比,自然窳陋得很,但洁人先生却勖勉有加;褒誉为当时众多同类报道中仅次于陈念老的力作。 也许是为了提携后进吧, 洁人先生常邀请我参加沪上美术界的一些展事活动。一次在上海美术馆的活动现场,我竟目睹他和林风眠先生同时手持铅笔和速写本在画速写。以我当时的肤浅认知,他以极富动感的线条,捕捉形象的准确度,并不比专业画师逊色许多。 繁忙的新闻采访生涯,天天疲于奔波,势难有余裕从事美术基本功的训练。洁人的现场速写能力,恐怕得之于童稚时代积淀的幼功。询之,果如其然;然而,我却在他回答的瞬间,隐隐然察觉到他的瞳仁里,似乎流露出一丝丝怨怼。对无法实现少年时代的抱负,人们多少会怀有几分賷志之叹的! 他终于有机缘天天搦管,在尺素上尽情地挥毫泼墨,勾皴濡染,驰骋他童稚时代壮志未酬的”画家梦”了——那是他告别采访生涯,从记者岗位上光荣退休之后。 我仍在采访的征途上为”稻粱谋”,与他的晤面机会自然越来越少!但凭藉电话这一现代文明的利器,仍能互通音问、互道寒暄。先是听闻他朝暮习画,乐此不疲;嗣后又见其画作揭诸报端,都是气象森严、浑厚华滋的山水画。近日,我有幸在其画室披览其历年来创作的山水画原作,不仅尺幅巨大,墨渖淋漓,而且满纸烟云,郁拔森茂,似乎蕴蓄着浩瀚的生机和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如果依据山水画南北宗的审美观,他的水墨山水画作品,毫无疑义地应纳入吴湖帆为代表的南宗范畴;这和他当年在采访生涯中较多地接触海派山水画大家有关。包括应野平、陆俨少,他都曾有幸识荊;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使他的作品浸润了南宗山水章法谨严、笔墨灵秀、意象雄健、气势磅礴的特点。他善于以娴熟的笔墨技艺,扎实的写生基础,绚丽的色彩感觉,晦明变化的光影效果,把心灵深处所蕴蓄的浩然之气,与天地山川之灵气融汇成妙合无垠的一体,从而抒写出对华夏九州山山水水的缠绵情思,予人以情真意切,崇高壮丽的艺术美感。 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我与洁人虽同寓海上,却睽违几达二十年之久,自然更不可同日而语了!面对他如此丰硕的创作成果,我唯有羞赧愧汗而已! 我视洁人为兄长,因为我早年寓居美国的胞姐,生于1928年,与洁人同庚肖龙。承他不弃,委我以撰序重任,爰不揣谫陋,秉笔应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