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福/诗

1
吐鲁番的葡萄
是被关牧村的一首歌催熟的
然后特意挂在葡萄架上
以供不懂它必须在田间栽培的外行参观
接待我们的生产队长
请来一位飞旋起舞的女子
我不问姓名，可能
都叫做阿娜尔罕

2
在看得见火焰山的一个小村落
旅游车停了下来
唐僧师徒取经后再没回来
我们做他们的衣钵传人
据说，每一个到吐鲁番的旅游团
都必须访问这类农家
目的是在简单地吃了一点
西瓜、哈密瓜和馕之后
自掏腰包购买比市场价高的葡萄干
还有据说能治很多病的葡萄籽粉及梭梭
不买就不能离开
刚明白，这叫做精准扶贫

3
到吐鲁番，坎儿井也是当地人
大力推荐的一景
毕竟这里的年降水量16毫米
抵不过江南一天的雨量
因此，天山的雪水
对于干渴至极的土地
是救命的水，尽管
大部分是地下暗渠的坎儿井
把泉水全部捐出灌溉之后
从不这样吹嘘自己

4
坎儿井的开凿者，是历代
祖辈在这里生活的维族百姓
我意外地发现两位汉人的名字
林则徐和左宗棠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否则刻不完
清代这么多的封疆大吏姓名
只是他们不配，淙淙流泉
只映照这两位开凿的发起者
永远的忙碌背影

5
前去的交河故城，远不及
高昌或楼兰古城那么有名
两条小河相交，围住了
一座孤岛形状的车师国
难以在史籍上查出
这个国家的实际存在年代
导游说，大概在公元前五世纪
然后，莫名其妙地灭亡
面前的每个挖了洞的黄土堆都藏有千古之谜
匆忙来去的我猜不出，只能深信

6
进门不远，两只酷似骆驼的土堆
它们嘴对着嘴，导游介绍
这是最有名的“千古之吻”
它们永恒的爱，自有天地见证
没领结婚证也是合法的
有准备办喜事的新婚夫妇
我郑重建议，可聘请为伴郎和伴娘
绝不收费，只需门票

7
沿着中央大道一直走
有一个扶梯，往下通向所谓的官衙
百姓的居所都在地面之上
不了解，官衙偏偏要不见阳光
地面上挖开一扇小小的窗
可与民同呼吸共命运
还有一口井，井架还在
井绳还在，只有时间丢失了

8
游人走到观景台
就不能向前了，前方是什么
前方并非我们想象的诗
是废弃的佛寺，以及
城市中官民的墓葬
按我的推算，中国的第一座佛寺
白马寺在公元68年建造
这里的佛寺是早出生数百年的前辈
没有能留下可予查证的真身
很遗憾，除非佛祖在此刻现身

2019.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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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福，上海市作协会员，正高级高工。1979年开始写诗和散文诗，现任《诗乡顾村》诗刊的责任编辑。代表作有诗集《把阳光贴在窗棂》；获得过上海和国内多次诗歌比赛的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