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新民/文

古代的商业如何？近日读古诗，见古诗中好些有对商业与市场的描写。

《木兰辞》里，木兰要替父从军，先做了些准备工作，连上战场的马也要自己买的。那一句“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是说她去市场买了马匹，买了马鞍，买了辔头，买了鞭子。那个市场好大，东市、西市、南市、北市，其实是夸张的写法，除了表现市场大，还显示了买卖的忙碌。

中国的商业，说起来也是行路坎坷。很多时候是重视农耕，遏制商业。用于生产的坊与用于交换的市，都是有限制的，固定场所，限定时间，不可越雷池。而一句“商人习气”，很是影响了很多年，好像私心杂念很重似的。但商业的发展，还是不断地兴旺，直到如今讲商品经济。

古诗里，有不少写市场买卖及其场所的，也就是商品交换。商品交换，从以物易物，到用货币买东西，大大促进了商品市场的繁荣。汉代左思写《三都赋》，描写都市的繁华，大家都觉得写得好，那时候还没有印刷，只能传抄，弄得一时洛阳纸贵。明代张择端画《清明上河图》，反映的是宋朝开封商业的繁荣，直到2010年的世博会，还是观者如潮。商业，让城市更美好，绝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

历代诗人，也在他们的诗篇里，描述了城市的商业和市场。到唐代，诸事发达，市场也开始繁荣起来，诗人笔下描绘地也更多。比如杜牧，他初到扬州，为扬州的繁华着迷，一下子写了《扬州三首》：什么“蜀船红锦重，越橐水沈堆。”什么“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什么“拖轴诚为壮，豪华不可名。”还有王建，写《夜看扬州市》：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如今不似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另几个唐代诗人，也留下不少写市场的诗篇。如李白：鱼盐满市井，布帛如云烟。如白居易：环奇填市井，佳丽溢闉阇。如元稹：北买党项马，西擒吐蕃鹦。等等。

当然，商业真正得以快速发展，是到宋代。为交易的便利，宋代出现了“交子”，做买卖更方便了，市场也更繁荣了。连宋太宗也写下如此诗句：京都繁盛谁比矣，十二楼台重重起。九衢车骑日喧喧，广陌欢呼歌帝里。宋代的词人们，也纷纷作词歌颂。诗人词人们，更不待说。像柳永的《笛家弄》写道：帝城当日，兰堂夜烛，百万呼庐，画阁春风，十千沽酒。张孝祥的《二郎神》也写道：都会繁盛，依然似昔。聚翠羽明珠三市满，楼观涌、参差金碧。宋代的释智愚这样说：短袴长衫白苎巾，咿咿月下急推轮。洛阳路上相逢著，尽是经商买卖人。

经商做买卖，在古代是很辛苦的。唐代张籍《贾客乐》说，年年逐利西复东，姓名不在县籍中。农夫税多长辛苦， 弃业长为贩宝翁。去做买卖，似乎也与税赋有关，就不细说。有个叫梵琦的，写《渔家傲》，反映了经商的难处：听说娑婆无量苦。家家未免为商贾。出入江山多险阻。非吾土。磨牙噬肉遭人虎。苦什么呢，不外是天灾与人祸，刘驾有几首诗是这样写的。“无言贾客乐,贾客多无墓。行舟触风浪，尽入鱼腹去”，这是天灾； “寇盗伏其路，猛兽来相追，金玉四散去，空囊委路歧”，这就是人祸了。在古代，做买卖很难有保障，真的凶险万分。于是测凶恶，看星象，于是镖局应运而生。

现在，商业繁荣发达，营运手段也先进，供应链逐渐地完善，实体店，网店，遍地开花。但是做生意，天灾人祸，都得防。我以前在单位，遇到过类似的事。货船在海上遇到风浪沉没了，还好有保险，能减少损失。但人祸，似乎防不胜防，当然现在强抢的几乎很少，但阿诈里还是要提防。还有一些称兄道弟的，也可能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比如有一批货放在所谓兄弟的仓库里，却被这个所谓兄弟私自卖掉了，钱也花掉了。对方一句“对不起兄弟了”，就打发了。

也许就因为古诗中的意蕴和风采，让商人也觉得能够让自己的生意长上翅膀，飞到更多的买家手里，因此古往今来，诗人、诗句，频频与买卖联系在一起。诗人愿意为商家写几句，商家也喜欢拿诗句增加点文化味，反正是锦上添花的事。就连李白杜甫，也会凑热闹。李白为酒做宣传：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杜甫呢，也给瓷器做广告：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传。

至于现在的商家，拿古诗词里的字句为自己门面或产品增光添彩的就更多了。美发店，喜欢讲“三千青丝”，花卉店，常常说“万紫千红”。再比如打开电脑，查找东西，就会上百度，这时候会不会想到辛弃疾的“众里寻他千百度”？去买酒，一瓶杏花村酒是不是也会联想起杜牧的“牧童遥指杏花村”？那个外国品牌的家居用品店宜家，也让人想起《诗经》里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其他的，比如露华浓彩妆，正好对上了“春风拂槛露华浓”；清扬洗发水，好像也跟“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有点搭界哦；倩碧护肤品，是不是也有“芳菲节，倩碧护云捧出，天外飞琼”的意思？索性直接用古代诗人名字做店招也有，如太白酒庄、太白酒楼，好像不少地方都有吧。

由古诗词里的描述商业，又想起百联集团。商业航母，自然有不少诗词描写它。记得永安的穆芳祺写过一篇《百联赋》：“百里长风迎旭日，联天彤云庆新丰。春申江上翔赤凤，振翼清鸣撼九重。”“遇强更强，开山拓玉，抚长剑兮夜锵鸣；诚信致远，克岭盘坚，铸金槊以曜鉅野。”中环的梁亮则有一首《百联十载盛，申城众人福》：“昔百联初成，饮吴淞之甘露，沐改革之春风，擎安邦盛商之大旗，书兴沪隆埠之华章。”“百联之大，巨若鲲鹏，蔚然壮观，终成佳话。百联之名，誉满九州，十载兴盛，商贸巨擎。”

也有用现代诗写百联的，如党校的余勤，用一首《你的名字叫百联》来抒写：你从十里洋场走来，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你也从计划经济转变，经历脱胎换骨的阵痛。你怀着振兴民族商业的梦想，你也肩负着振兴国有企业的重任。你是中国流通行业的航母，你也是中国零售商业的骄傲。“

诗，说到底，是文化的体现，有文化为商业助阵，让文化的翅膀把商业的美誉传播到千家万户，或许是古诗词中的那些诗句带来的启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