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程十发山水、花鸟画的艺术成就

撰文/储有明

艺术大师程十发以其在水墨人物画方面的卓绝造诣而雄视当今中国画坛。其实他的山水和花鸟画同样笔精墨妙，功力不凡；只不过被其在人物画方面的盛名所掩罢了。

1995年5月，《程十发画展》在上海美术馆举行，共展出他艺术生涯50年来创作的代表作品79件93幅；其中山水画和花鸟画几乎占到了一半，充分反映了他是一位于人物、山水、花鸟无所不能且无所不精的全能型艺术大师。

程十发出生于松江，正是明代领袖云间画派，在画坛叱咤风云的文人画巨匠董其昌的故乡。本次画展中展出的一幅《仿董其昌水墨山水》，是现存程十发最早的一幅山水画作品，作于1948年，充分反映了程十发对这位同乡先贤山水画艺术的师法和继承。

程十发求学期间，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接受过严格而系统的绘画基本功训练。尽管他十分重视自前代大师的传世作品中汲取艺术养分，但更重视对生活的实践、体验和亲身躬历。多年来，他通过对祖国名山大川的漫游写生，把大自然峰奇峦秀、云谲波诡的旖旎风光尽收眼底；并通过独具匠心的艺术构思，把目之所见、身之所历化为胸中丘壑、笔底烟岚。他的山水画是典型的写意山水，大笔点厾、挥洒，纵墨濡染、滋趣，以色彩突出骨法用笔，形成皴、擦、点、染的多样化；并通过色、墨与水的干湿冲激，浓淡调合，相互渗化，形成色中有墨、墨中有色，色助墨之光、墨助色之彩的特殊视觉效果。在对古人山水画技法技巧继承、扬弃和升华的过程中，以天地造化为师，臻达既出今人之新，又不失古人法度、規范的艺术化境。

程十发的花鸟画取材广泛，主题明确，构思精巧，兼融五代、北宋以来“黄家富婆”和“徐熙野逸”的风神，将工细的描绘与疏脱的写意交相融合，在变幻无穷的线条、色彩与墨色层次中为花写照、为鸟传神。他落笔纷披，色墨兼运，或健笔钩勒，或没骨濡染，笔态恣意潇洒，用笔劲健雄放，设色富丽靓艳；或直接以色彩浓染淡抹，或将色与淡墨交融渗染，在枯与润、浓与淡的强烈对比中，形成明丽俊逸、丰润秀朗的艺术风貌，呈现出充满情感的形式美；既符合传统中国画固有的审美思维定式，又充盈着西方现代构成的美学意味。

艺术大师程十发以水墨人物画啸傲当今中国画坛，山水和花鸟画为其从事绘画创作的“余兴”而已；难能可贵的是他“余兴”不“余”，仍能从这些“余兴”中表现出与人物画同样的造诣和功力，不愧为一位全能型的画坛巨匠。

（本文原载1995年5月12日《联合时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