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砖汉瓦的空间架构中遨游 ——吴寒松书法艺术的求索与创新 撰文/储有明
书法家吴寒松不仅是一位勇于探索、蕴古求新、不断变革书风的艺术家,还是一位桃李满申江的青少年书法教育家。他精研篆籀八分垂五十余载,转益多师,先后得林仲兴、徐伯清、钱君匋、程十发等大家的指点、亲授,耳提面命,艺益精进。他的书法作品,由篆籀八分上窥秦砖汉瓦、缶翁石鼓;撷诸家法意,融会贯通,又另辟蹊径,以分法作篆,侧锋作隶,笔力矫健,自具面目,頗饶探索和创新的意味,在当今书坛独树一帜。
一,兼收并蓄转益多师的艺术积淀 吴寒松自12岁起就究心书法艺术,在名师的指导下遍临《礼器碑》、《张迁碑》、《石门颂》、《西狭颂》、《史晨碑》、《乙瑛碑》诸碑,上溯《石鼓文》、《散氏盘》,直至秦砖汉瓦;在书体和运笔上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天骨开张,笔力矫健,具有浓厚的碑学书风。 他将秦砖汉瓦、篆籀八分遒劲沉雄的阳刚之美,具体而微地落实到书法艺术的用笔、用墨、结字、章法等各个方面。他创作的书法作品,是时代精神和个人风格在书法艺术上的体现;无论书体与气势,均能体现出一种力量之美,墨浓毫健,用笔恣肆,从而进一步拓展了书法艺术的审美空间。 他的篆籀八分书法,融入秦砖汉瓦的笔画特征,讲究中锋运笔,提按顿挫,力浑气厚,雍容宽绰。作品自具一种质朴而气魄宏大的力量,壮其势而宽其气,充盈着恢宏的审美气度和金石般的力度,艺术精神得到了进一步的张扬。 从艺五十多年来,他锲而不舍,天天临池和进行书法传授,虽寒暑也不中辍。近年来又浸淫刻竹和陶瓷艺术。艺术大师吴昌硕早年也曾通过治印、刻竹笔筒、刻铜墨盒等腕力训练来增强书写的力度。 吴寒松书法作品的力量之美,离不开“落笔之峻”与“行墨之涩”。“峻”指“万毫齐力”,落笔果敢,出入收放,取势排宕;“涩”指“五指齐力”,笔毫在宣纸上的的运行轨迹,曲折凝滞,蕴蓄着内在的含忍之力。力,不仅贯彻于他书法创作中每一笔、每一划书写的首尾起迄和过程之中,而且融入到书体结字和书写的章法之中。 他的《传统印象》系列作品所临写的《张迁碑》、《石鼓文》、《散氏盘》、《郑文公碑》,以及王羲之《奉橘帖》、颜真卿《祭侄文稿》、米芾《研山铭》、蔡襄《澄心堂帖》、王铎《听颕师琴歌》等,笔法严谨,功力深湛,反映了他五十年如一日,孜孜矻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墨池舀研之功。 二,秦砖汉瓦书法元素的当代演绎 书法艺术的书写笔墨应该与时俱进,与当代的文化、当代的变革同步。新世纪以来,书坛逐渐掀起了一股稽古创新之风。吴寒松也把关注的目光投射到邃古久远的秦砖汉瓦之中,希冀从源头上返朴归真地探求书法艺术的真髓和真谛。 秦砖汉瓦上镌铸的文字古拙遒美,其篆法线条在刚柔、曲直、疏密、倚正等诸方面都臻达高度和谐,或方峭、或曲劲、或圆淳、或流美,天趣盎然。把秦砖汉瓦的书法元素有机地融入到当下书法艺术的创作中去,是吴寒松在书法创新中所作的可喜尝试。 由于瓦当的当面外形往往呈饼形或半圆形(甚至球面),因此镌铸在瓦当当面上的文字,不得不因形变化。在字的结体上往往会依据瓦当当面的弧线形状,打破平行和对称,互相揖让,腾挪屈伸,变直为曲,增减笔画,借位穿插,奇变百出。吴寒松通过借鉴秦砖汉瓦艺术元素创作的书法作品,结体奇崛,力求生拙,于板实中见流动,金石气息弥厚。 吴寒松頗具秦砖汉瓦风姿的书法作品,“字既尽美,尤善布置”。他通过学习西方现代主义绘画的平面构成原理,于落笔纷披之际,妥善处理好线条和墨块之间黑、白、灰的相互关系,增强空间感,使书法作品臻达整体和谮的意法之美。 清代书法家邓石如尝云:“字划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通风;常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在吴寒松的眼中,书法作品的章法布置,讲究“上下连延,左右顾瞩”,“横斜疏密,各有攸当”。连纸上的空白处,也能成为书法作品完整画面中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书法家在创作书法作品时,必须居高临下地予以通盘考虑,哪几个字宜浓墨粗划,哪几个字宜淡墨轻点;浓淡粗细,互相揖让,疏密相间,才能产生鲜明的节奏感和韵律感。 吴寒松借鉴了秦砖汉瓦因形制宜、随意屈伸、增减偏旁部首的章法,象篆刻家规划印面一般地创作书法作品,疏宕有致,险极而归中和。导师钱君匋观看了吴寒松的书法作品后感慨地说:吴寒松常常把古文字的零部件拆开后重新组合,取得了特殊的艺术效果。 吴寒松从长期的创作实践中领悟到:“可以通过改变字形结构”,以及“利用有限的白,创造无限的艺术境界”。如他创作的《鱼之乐》,通过大片留白,拓展出一片虚幻的想像空间,作品具有空间的腾挪之美。 在创作中,吴寒松还稽考了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从“六书”规则上来寻根和解读汉字的渊源,辨识其构字原理,了解哪几个字的哪些部位和部首是可以挪位甚至省略的。在挥毫书写书法作品时,吴寒松根据所书内容的需要和字、词的组合,借鉴西方现代艺术平面构成的规则与理念,通过黑、白、灰的对比,在平面中实现层次推进,作品整体的艺术效果臻于化境。如他创作的《鱼得水,鸟归林》,“水”和“鸟”的结字都能寻根上溯到甲骨文等古文字。 三,立意为象循形追意的书法实践 汉代瓦当在非圆非方的当面上改造和限制方块字,使之屈曲,化直线为弧线;并通过适度变形,将鸟兽等装饰纹样附丽在文字结构之中,被鲁迅先生赞誉为“汉人艺术雄沉博大”。吴寒松从图文并茂的瓦当上憬悟到“立象尽意”、化象为意。艺术家在进行书法创作时,是可以通过具体可感的客观形象,来寄寓作为创作主体的书法家的主观情思的。 “象”与书法创作的关系,可参稽东汉书法家蔡邕所说的:“纵横有可象者,方得谓之书。”汉语文字是由点、划和线条所构成的抽象符号,在书写中通过书法家的审美追求,通过线条的纵横运行、节奏对比,通过书法艺术本身所具备的变形特征,有可能“兴象”与“立象”,进而使原本抽象的符号在笔毫的运行中“纵横有可象者”;并在此基础上,创作成可供视觉审美的意象。 从吴寒松《循形追意》系列作品的表层形态来看,其书法创作的基本思维方式是象征,是对客观事物的意象性描绘,如他创作的“车系列”、“门系列”。他以汉代许慎《说文解字》中“六书”的“象形、指事、会意”为依据,以中国文字的“象征性“为支点,通过对自然和社会生活现象的意象性摹状,通过书法线条具有倾向性的运动张力,来追寻和还原汉字神形井茂的气象,来暗示意象与原型的关系,从而创造出具有个性特点的新形象,使书法作品产生可感、可视觉的意象。 美籍德裔美学家苏珊•朗格认为:艺术家在创作初期,往往会围绕着意象及其原型的关系去思考。中国文字的起源:“书契之兴,始自颉皇;写彼鸟迹,以定文章。”传说仓颉依据鸟行轨迹造字;象形文字与“鸟迹”原型的关系问题,也许就是意象及其原型的特殊表现形式。 吴寒松创作的《门系列》书法作品,以繁体字“开”和“门”,形象地寓意:人必先打开“心灵之门”,然后才能开启“世间之门”和“宇宙之门”。他创作的《车系列》书法作品,以极简的艺术造型手法,表现丰富的感情世界,寓意车轮滚滚,夫妻同心,齐心协力,才能“通四海”、“达三江”。 吴寒松《循形追意》系列作品,在书写过程中通过抽象符号的幻象呈现,以具体可感的形象(如“车”和“门”),传递出创作主体的思想、情感和意趣。正如王弼在《易学略例•明象》中指出的那样:“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 苏珊•朗格也认为:各种艺术品都是由不同的幻象构成的。依据这一论断,中国的书法艺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是由线条运动的幻象所构成的。吴寒松的《循形追意》系列作品,通过抽象符号的幻象呈现,呈现出多维度的价值取向,具有艺术想像驰骋的广阔空间。 书法家吴寒松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书法实践中,通过全面继承书法艺术的传统精粹,通过广收博采西方艺术的构成理念,特别是通过对秦砖汉瓦艺术遗产的不倦探索和深入研习,在古文字的空间架构中蕴古铄今,为传统书法艺术在当下的艺术创新,作了可喜的求索和尝试。 建议配图:(图1~图8,都是拙文中提到的) 1,临《石鼓文》 2,临《乙瑛碑》 3,临王羲之行书 4,临米芾《研山铭》 5,《鱼之乐》 6,《鱼得水鸟归林》 7,《门系列》 8,《车系列》 9~10由你再选两幅,共10幅供孙主编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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